周日的清晨。叶无轩穿好衣服来到超市买了大米和面粉还有几斤猪肉,由于林可欣居住的地方离这太远,他只好乘坐地铁前往。周日是地铁的高峰期,叶无轩费力地站在拥挤的人群,随着地铁启动,如浮萍一般来回晃动。
经过好几站,车厢内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更多的是一些衣着破旧的老人和工人。叶无轩找到一个空位,终于能够坐下来休息一会。
地铁道内莹亮的广告如走马观花般飞逝,一会儿的功夫便到达了目的地。走出地铁站的叶无轩环顾四周,这里已经到了城市的边缘,称为郊区也不为过。
与华丽的市里不同,这里有的只是喧嚣和远方菜市场传来的叫骂声。一阵微风卷起地上的沙土扑向叶无轩的脸庞,呛得少年咳嗽不已。
跟随着手机导航,叶无轩走进菜市场旁破旧的小区楼。小区面积不大,但楼房极多,蜿蜒曲折的道路让他一度迷失方向。
叶无轩终于来到了林可欣所在的单元楼,按照文件上的位置,少女的家就在最高的一层,没有电梯,少年只有徒步拎着买来的米和面缓缓上楼。
伴随着小孩的哭闹声、夫妻之间的争吵声、老人的咳嗽声中叶无轩来到了顶楼,敲了敲门。
几秒钟后,少女警惕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谁?”
“是我,叶无轩。”少年如实答道。
半响,有些破旧的防盗门慢慢打开。林可欣依旧穿着那身土气的运动服,厚重地刘海加上宽大的眼镜让人看不清全貌。见到来着者是叶无轩,少女有些紧张的抓着门边。
“可欣啊,是谁来了?”房间内,一位中年妇女从里面走出来,岁月在女人脸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迹,已经有些发白的头发和浑浊的眼中显现出她饱经风霜的过去,想必她就是林可欣的妈妈。
叶无轩进门将买来的东西放在到一旁,看向妇女,礼貌地说道:“阿姨你好,我是林可欣的同学叶无轩,是她邀请我来家里做客。”
林可欣有些傻眼,明明是你自己想来,怎么就成了我邀请你呢。
林母看了眼林可欣便知道事情非他所言,不过还是欣喜地说道:“你这孩子来做客还拿什么东西,可欣快给你同学倒水。”随后便擦了擦手拉着叶无轩坐下。
沙发上,叶无轩跟林母讲述着大学欢乐轻松的生活和与林可欣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在一旁倒水的少女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放心起来,林可欣知道自己的母亲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很在意她在学校的情况,担心她会不会受人欺负。
而叶无轩显然也是猜到了这一点,也是非常默契的没有提少女在班级里尴尬的处境。
渐渐的林母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口中还呢喃的说:“太好了。自从可欣父亲去世,这丫头就变沉默寡言,时常自己一个人坐在天台发呆。”
叶无轩也有些动容,一想到少女孤零零的坐在天台,有时抬头仰望着漫天星辰有时自言自语想念着逝去的父亲而流泪。叶无轩心里就好像有一只大手被紧紧得攥紧,他轻声开口:“阿姨,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的。”
顿时,林可欣一脸不敢置信的转过头看向他,就连杯中的水都快溢出来了也没察觉到。林母也是一愣继而审视的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回过神来的叶无轩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随即羞红了脸,不过他还是语气认真的说:“虽然这话有些不妥当,但这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林可欣也赶忙解释到:“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只是朋友。”
可话音刚落,林母就欣慰的笑了:“好,好,好!可欣能遇见你,我这个母亲哪怕是日后不在了,也放心了。”
林可欣的眼眶也红了起来:“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医生不是说过,你还有好长好长时间呢。”说完,扭过头去不让两人看见少女脸上难过的表情。
“阿姨,你是得的了什么病?”叶无轩问道。
“白血病。”林母叹了口气接着缓缓说道:“在可欣父亲去世的第二年查出来的。这些年花了不少钱,如果不是放心不下这丫头,我也就随她爹一起去了。”
“我听可欣说过她父亲是因救人去世,被救者或者政府也没有什么表示吗?”叶无轩试探的问。
说起这个,林母脸上更落寞了,她开口说道:“可欣她爸救上来的那个小孩家长非但没有道谢甚至还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掉在水里。可是可欣他爸打小就在海边长大水性这么好,怎么可能落水爬不上来呢。”说道最后,林母声音渐渐地沙哑起来,一行清泪从眼中缓缓流下。
林可欣默默地将水杯放在叶无轩面前,然后拿出纸巾擦了擦妇人脸上的泪水。
叶无轩双拳握紧,他替林父感到愤怒,万万没有想到里面居然有这么大的隐情。
三人在一阵沉默之后,林母站起身来,略带伤感的笑道:“不说这些往事了。不嫌弃的话,小叶你就留在这吃饭吧。”
本想婉拒的叶无轩拗不过林母的热情相邀,只好答应。随着林母走进厨房,客厅里便只剩下叶无轩和林可欣,看着神情低落的少女,叶无轩轻声安慰几句,随后提出让少女带着他四处参观借此来转移林可欣的注意。
林可欣只好带着叶无轩挨个介绍,轮到她的房间时,林可欣明显有些担心和局促。果然,不出少女所料,叶无轩好奇的表示想要进她房间看看。
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林可欣,本是开玩笑的叶无轩刚想安慰一下她。没想到,少女居然在纠结之后点了点头!
这下子轮到叶无轩尴尬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你要不先进去收拾?别有什么女孩子的东西还在外面。”
林可欣摇了摇头,推开门。一间简洁的房间呈现在两人眼前,印着樱花的白色窗帘在微风的吹动下翩翩起舞,窗帘下方是一个小小的书桌,旁边还摆放着几本课本,书桌对面就是床铺,被子叠的如同豆腐块一样放在一边,整个房间都显得朴素而又淡雅。
想象着少女就是在这里看书,休息。学习疲惫之余,抬头吹着窗口飘进来的风将她的秀发打乱。就在叶无轩还望着房间怔怔的出神时。
林可欣将他拽进房间内,咚的一声关上门。看着叶无轩,少女想要质问却又有些底气不足的开口:“你来我家到底是想干什么?”
回过神来的,叶无轩笑道:“我不都说了嘛,就只是做客啊。”
“可我们不是都说好互不打扰了吗?你为什么还要来我家做客呢?”林可欣低下头不去看他。
“那是你的事,我可没答应。再说了我现在可是有顾老师下发的文件,我这属于公事公办。”叶无轩无赖的摊开双手。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林可欣有些生气却又拿面前的少年无可奈何,越想越气的少女居然低头抽泣了起来。
看到林可欣哭了出来,叶无轩也懵了,咋就突然哭了?正当他想出伸手摸摸少女的头出声安慰时,林可欣抬起头一把拍开叶无轩的手,眼中饱含泪水愤怒的吼道:“我不是都给你说了嘛!你不要靠近我!”
还没等少年反应过来,林可欣深吸一口气:“没错,你是帮过我,可我们两个人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就像是天上的太阳,而我呢?我就像是一棵岩缝里的小草,你不经意间的帮助,对于我来说就是救赎。可是无论怎样太阳终是会落下啊!总有一天你也会消失在我的世界,与其这样,我宁愿永远看不到光明,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忍受黑夜。叶无轩,我的世界真的很小,小到我真的不想再接受任何人会离我而去,所以求求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少女的泪水从脸颊滑过,啪啪的打在地板之上。第一次,林可欣说出了内心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叶无轩终于也看到了这个如刺猬般的少女尖刺之下的柔软,只不过他的心也被刺的鲜血淋漓。
很痛,但是叶无轩却咧开嘴笑了出来。只见少年一步步上前,看着不断后退的林可欣,伸手一把抱住了少女!
刹那间,风停了,世界如同静止一般。在这一刻,少年和少女砰砰作响的心跳声重合在了一起!半响,反应过来的少女想要挣脱少年的怀抱。
可无论林可欣如何挣扎,如何拍打,甚至是一口咬在叶无轩的胳膊上!少年依旧死死的抱住她,伸手抚摸着少女的长发,神色温柔的说道:“乖。”
崩溃的林可欣终于松开口,趴在叶无轩怀里痛哭起来,彷佛是要把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全部都发泄出来。
哭了许久,林可欣揉了揉已经红肿的双眼离开了叶无轩的怀抱。少女死咬着嘴唇,倔强的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叶无轩笑了笑:“大抵是一开始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以前的我吧。”
“难道你没有听到过谣言吗?说我装可怜还说我勾搭别人。”林可欣不依不挠的问。
“我只相信我自己所见到的。在我看来,林可欣是个好女孩,不是吗?”叶无轩看着少女认真的说。
彷佛是看到了少年眼中的信任,林可欣低下了头委屈的说道:“我从来没有装可怜,也从来没有勾搭别人。”
“嗯,我相信你。”
“还有,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之前在客厅我不是说了吗,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听到这话,林可欣猛的抬起头看向身前的少年,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最后,少女又低下头,伸出小手,闷闷的说:“那拉钩。”
“拉钩。”少年眉角弯弯。
两只手交缠按在一起,用小朋友的方式立下最宝贵的契约。这一刻,叶无轩终于打开少女封闭已久的心扉,在两人之间建立起一架名为陪伴的长桥。
林母的声音也恰好响起。林可欣脸色一红,收回手,小声的说:“走吧,去吃饭。”
“嗯。”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行,还有吗?”
“你一定要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少女声音小到快听不见了
叶无轩一愣随即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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